我吃了一个梦,消化不良。 有人在我头上抹了神奇的药水,不是买的,不是借的,或者是偷的吧。 那个人说,我现在眼前的景象是我用耳朵看到的,可是我并没有感到跟之前看到的世界有什么差别,我用左手背揉了揉双眼,瞪大眼睛看了一番,好像油亮了一些,这时候眼前出现了飘渺的光景。 说出这番话之前,一点思考的余地也没给自己预留。 男孩上车之前的心思,全被包裹在他平静的外表下,“车来了,我先走了”,这让他很快从不知所措中解脱出来,这是他一贯的做法。 就像上次一个朋友生日聚会,到了坐不下去的时候他会说‘对不住了,我得先走了,晚了就没公交车了’。 人情世故的问题总是要想办法处理的,他对这些也不是完全的厌恶,他早晚会弄明白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羁绊,不可避免。 这包裹在平静下的心思,男孩并没有吐露半点的准备。 在这之前他本来准备了好多话的,像开幕前还在认认真真背稿子的话剧演员,事实是说完再见就没有了下文。 确切的说,他们真正开始有具体的话语交流是从两三个星期前开始的,女孩并不完全是男孩喜欢的类型,话又说回来女孩的那句“有时间一起吃个饭”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。 公交车门随着一阵短促的压缩空气摩擦声迅速的关闭,车内本来就不太明亮的灯变得更加昏暗,男孩像往常一样坐在最后一排右边靠车窗的位置。 公交车开动的那一刻,他幻想着女孩正好是看向这边车窗的方向,然而事情发展的总是不尽人意,男孩看向女孩的时候,她是转过身去的。 男孩暗暗地舒了口气,虽然他从中没有读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,男孩相信这是她对他的暗示。这暗示就是一种馈赠。 男孩确信,这是他在这个夏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。 一个星期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了观察,女孩是一直独来独往的,固定的时间经过公司对面的天桥,左肩挂着大布质碎花挎包,固定的时间出现在一楼餐厅吃午饭,每天固定的位置,旁边以及对面没有做过第二个人,一个星期过去后,男孩断定她喜欢独来独往,这正像自己的生活习惯。如果不是两三个星期前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交换了联系方式,像这样两个独来独往的人,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。然而事情往往喜欢向着“不可能”的方向发展。 回家的路上,男孩一直思考着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,最后得出的结论:他对自己现在独居是很满意的,毕竟是上学时就做好的打算,然而他能感觉到女孩对她自己的生活状态并不是欣然接受,她一定是准备着做一番改变,而且这一定跟她的信仰有关,毕竟人是靠信仰活着的动物。 男孩一直喜欢这种一眼看不透的女孩。像他现在周围的女同事,从她们开口说出第一句话,男孩就断定除了工作与他们无话可谈,这样对大家都是好的,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,不管在任何时候。 接下来的几天,他们有了断断续续的短信联系,男孩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,人的本性是贪婪的,总着想得到的更多,男孩从生活的经验中明白这是罪恶的本源,那也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,来甄别这罪恶的端倪,现实往往事与愿违。 男孩慢慢发现自己爱上了女孩,像很多故事主人公必须经历的部分一样。如果故事永远停留在开始,时间记录的应该全是繁花似锦,春意盎然,因为故事的开始总是像春天一样美好。 一个星期后的清晨,公司前面的天桥下,围堵了水泄不通人群,死者正好是那个女孩,死因不明,公司同事三五成群,议论纷纷,此时那还坐在一楼餐厅女孩曾经一直做过的地方,面向窗外,目光深邃,若有所思。 一个星期后,男孩辞职了。 这片光景像白雾一样散去,墙上的钟表最长的指针走了一个格子,我感觉恍惚间一年过去了。 突然地耳鸣让我感觉天旋地转,恶心反胃,剧烈难忍,我抻直了脖子便是一阵呕吐,奇怪的是地上什么都没有,我的眼睛从油亮恢复了清明,像雨过天晴。 醒来的时候,我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清楚的意识到,我现在是个街边卖唱的庸人,一把破木吉他便是我整个的生活,痛苦,挣扎。 万能的神呀,请再给我吃一个梦吧,让我变成一头快乐的猪,我绝不会把它吐出来,辜负您的一片好心。 (责任编辑:明少) |